15：学术
■三峡大学法学与公共管理学院 董元华
环境民事公益诉讼作为维护生态环境公共利益的重要司法手段，在我国的生态文明建设进程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环境民事公益诉讼旨在通过司法程序，追究侵权人的法律责任，实现生态环境的修复和公共利益的维护。然而，传统的责任承担方式如金钱赔偿、恢复原状等在实践中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劳务代偿作为一种新兴的责任承担方式，为解决上述困境提供了新的思路和途径。
一、环境民事公益诉讼与劳务代偿概述
环境民事公益诉讼，作为公益诉讼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指当自然人、法人或其他组织的违法行为或不作为，致使环境公共利益遭受侵害或面临侵害风险时，法律授权的机关、社会组织或特定情形下的个人，为维护环境公共利益，向人民法院提起的民事诉讼。这一诉讼类型的核心目的在于保护社会公共的环境权益，与传统民事诉讼聚焦于个体私益救济有着本质区别。它突破了“直接利害关系”的限制，赋予了更广泛的主体提起诉讼的资格，使得那些虽非直接受害人，但出于维护公共环境利益目的的主体，也能够通过司法途径追究环境侵权者的责任。
劳务代偿是指在生态环境侵权人无力履行金钱赔偿责任时，通过提供一定的劳务来代替金钱赔偿，以实现生态环境修复和损害赔偿的目的。一方面，它能够充分考虑侵权人的实际经济状况，避免因无力支付赔偿费用而导致法律判决无法执行，使生态环境修复工作陷入僵局；另一方面，通过让侵权人参与到生态环境修复的实际劳动中，不仅可以增强其环保意识和社会责任感，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生态环境损害，实现环境效益与社会效益的有机统一。劳务代偿对于完善我国环境司法救济体系具有重要意义，它丰富了环境民事公益诉讼的责任承担形式，使司法裁判更加灵活多样、贴近实际，能够更好地适应不同类型案件的特点和需求。同时，劳务代偿的实施也有助于推动生态环境修复工作的多元化和社会化，促进政府、企业、社会组织和公众在生态环境保护领域的协同合作，形成全社会共同参与生态环境保护的良好氛围，为我国生态文明建设提供更加坚实的司法保障。
二、传统赔偿方式在适用中存在的困境
在环境民事公益诉讼中，传统赔偿方式主要以金钱赔偿为主，这种方式在实践中暴露出诸多问题，难以有效实现生态环境修复和公益保护的目标。例如：能源案件往往涉及巨额的生态环境修复费用，部分能源企业因经营不善、资金链断裂或其他原因，缺乏足够的资金来支付这些费用。一些小型能源企业在污染事件发生后，可能面临破产倒闭的风险，根本无力承担高额的赔偿责任，导致法院的判决难以执行。即使一些大型能源企业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但为了维护自身利益，可能会采取拖延、转移资产等手段来逃避赔偿责任，使得赔偿执行过程漫长而艰难。
与此同时，金钱赔偿并不能直接实现生态环境的修复。例如在能源案件中，生态环境损害往往具有复杂性和长期性，需要专业的技术和持续的投入来进行修复。单纯的金钱赔偿可能无法保证这些资金能够合理、有效地用于生态环境修复工作，也难以确保修复工作的质量和效果。而且，金钱赔偿方式容易忽视侵权人的主观恶性和社会教育功能。对于一些故意违法排污的能源企业，仅仅给予金钱赔偿，难以让其真正认识到自身行为的错误和危害，也无法对其他企业起到有效的警示作用。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能源企业的环境违法行为，也难以实现生态环境的可持续保护和社会公共利益的有效维护。
三、劳务代偿在环境民事公益诉讼中的适用优势
劳务代偿在环境民事公益诉讼中具有显著优势，能有效弥补传统赔偿方式的不足，推动生态环境修复和社会和谐发展。
首先，劳务代偿能够极大地减轻侵权人的经济压力，避免因高额赔偿导致侵权人陷入经济困境甚至破产。通过提供劳务来代替金钱赔偿，侵权人可以在不承担巨大经济负担的情况下，履行其对生态环境的修复责任。内蒙古鄂托克旗杨某非法开采地下水案中，杨某因家庭经济困难，无力承担高达36万余元的生态修复费用及评估费用，若采用传统金钱赔偿方式，其家庭将不堪重负。而劳务代偿让他以协助河湖长进行河湖管理和保护工作的方式来履行责任，既解决了赔偿难题，又保障了其家庭的正常生活，实现了法律责任与侵权人实际情况的平衡。
其次，劳务代偿能显著提高环境修复效果。与单纯的金钱赔偿不同，劳务代偿使侵权人直接参与到生态环境修复工作中，能够更加直观地了解生态环境损害的程度和后果，从而更加积极主动地投入到修复工作中。例如在能源污染案件中，侵权人通过参与污染场地的清理、生态修复工程的实施等劳务活动，可以直接对受损的生态环境进行修复和改善。在一些因能源开采导致土地塌陷和植被破坏的案件中，侵权人参与土地复垦、植树造林等劳务活动，能够切实地恢复土地的生态功能，促进植被的生长和恢复，提高生态系统的稳定性。
最后，劳务代偿还有助于增强公众的环保意识。当侵权人以劳务代偿的方式承担责任时，通过媒体报道、社区宣传等方式，公众能够了解到生产活动对生态环境的影响以及侵权人应承担的责任，从而提高自身的环保意识和责任感。在某能源公司非法排污案件中，侵权企业员工参与环保宣传活动，向社会公众普及能源污染的危害和环保知识，不仅能够让公众更加了解能源行业的环境问题，还能激发公众参与环保行动的积极性，形成全社会共同关注和保护生态环境的良好氛围。这种公众环保意识的增强，对于推动行业的绿色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能够促使更多的企业和个人在生产、使用等环节中，更加注重环境保护，减少对生态环境的破坏。